岭南墨妙书法精品展举行,寻根广东书坛“黄金时期”
重现岭南文脉正源
日前,为展示岭南已故书法名家的传统功力和艺术成就,由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支持、广东省文联指导,由广东省书法家协会、岭南画派纪念馆主办的“岭南墨妙——詹安泰、佟绍弼、何绍甲、卢子枢、麦华三书法精品展”在广州美术学院岭南画派纪念馆举行。展览将持续至7月31日。
据悉,在省委宣传部的支持指导下,省文联、省书协通过举办岭南已故名家书法精品展系列活动,用5年时间,分批为广东25位已故著名书法家举办书法精品展和学术研讨会,出版书法精品集和纪念文集,不断扩大岭南书法在全国的影响力。本次展览反映了哪些岭南书法研究的最新成果?对当代书坛正本清源有何启迪?本报记者日前就此专访了广东省书法家协会主席张桂光。
谈溯源
回顾上世纪中叶岭南书坛风采
南方日报:本次展览展出詹安泰、佟绍弼、何绍甲、卢子枢、麦华三5位书法家的作品。他们的书法在岭南书法史上有怎样的代表性?
张桂光:本次展览5位书法名家的代表性,可以从两方面理解:首先,他们分别是书画专门家与余事作书家的代表:麦华三、卢子枢为书画专门家,对各体涉猎广泛全面、研究深入细致,创作精雕细琢;詹安泰为词学大家,形象思维生动,感情丰富细腻,仅以碑入行书一途,即生出许多变化;佟绍弼为充满激情的诗人,情感与笔墨的交融,恣肆豪纵,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何绍甲为心理学家,虽能在先专精一体后博览百家中自出机杼,但取舍之间,处处表现出理性思维的把控。
其次,他们是偏重于继承与创新方面的代表。麦、卢、佟、何虽都自成面目,但变化都不出传统继承常规路径;詹安泰则在打破汉魏碑刻与行书的隔阂,使两者结合浑然无迹,整体面貌是新的,而所有元素都是传统的,为我们树立了传统基础上创新的范例。
南方日报:这次展览对岭南书法史进行了哪些梳理和探讨?
张桂光:“岭南墨妙”系列展览是对岭南书法史、特别是上世纪50-70年代的书法家研究、梳理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当时,广东书法家是一个学养、书艺水平都相当高的群体。上世纪60年代,广东省书法篆刻研究会正式成立,成为继北京、上海之后的第三个省级书法群众团体,不仅开创了我省书法史上的黄金时期,而且为广东书坛培养了一支坚强的后备力量。
今日提倡传统回归,正本清源,岭南传统书法正合其时。但由于岭南书人向来低调,缺乏宣传,成绩鲜为人知,以至不少人缺乏自信,不断引入流行书风冲击我们对传统继承的努力,所以有必要推介前辈业绩,让大家对岭南书法传统有一个正确认识,更好地加以传承。
谈 创新
任何书法都不能离开“写字”
南方日报:作为有几千年发展历史的艺术,书法审美有哪些变与不变?
张桂光:中国书法经过几千年的发展,结字用笔、章法布局都有一套完善的传统审美法则规律。书法家可以在这些法则规律下添姿加彩,表现一些个人特色,但不可能对法则规律作大的改变。杨凝式、徐渭、傅山等人虽以狂放著称,但用笔结字不失规范。
如果书法家放弃传统书法语言和表达方式,不是用提按顿挫、翻绞使转产生的笔画,而是用横向、直向、斜向、大S形、小S形的线条,不是用顾盼向背、闪让逊就形成的行气章法、节奏韵律,而是用空间切割、块面转换的画面布置方式去设计作品时,他的创作就已经异化为另一种艺术形式,而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书法了。
南方日报:近期“射墨书法”“盲写书法”等现象层出不穷,您怎样看待这些现象对书法的影响?
张桂光:中国书法是一门文字书写艺术。它所以能成为一门艺术,是与汉字特有的结构和写字所用的特殊工具有关的。每个汉字都有一定的结构、间架,而这些结构间架又是通过毛笔与宣纸接触表现的,产生“无色而有图画的灿烂,无声而有音乐的和谐”的效果。作为中国书法,汉字、毛笔、纸墨都是不可或缺的元素。离了这些东西,你可以称作新的艺术,却不可叫中国书法。
现在层出不穷的一些书法现象,都在强调“书法不是写字”,其实就是将书法与写字切割为艺术与文化的不同范畴,要将构成书法不可少的文化元素,从所谓的“书法艺术”中剥离出来,使书法成为没有文化元素的“纯艺术”。这种现象不但不可以称作“书法”,甚至可说是对书法的侮辱和亵渎,与崇尚真善美的中华传统文化格格不入。
南方日报:在您看来,书法应如何体现它的时代性?近代岭南书法家的实践提供了哪些启迪?
张桂光:时代性,应该能反映时代精神、具有时代的特色。大的方面讲,作品如何才能催这时代的人奋进,愉悦这时代的人的身心?小的方面讲,作品如何实现对新成果的吸收、对新材料的利用、对新事物的支持?将新出土的文字材料转化为艺术创作的新形式、美化简化字等,这样的实践是有意义的。
其实,岭南书法家得风气之先,历来都有创新。容商及其弟子的书法,以及李曲斋、秦萼生、张奔云的篆刻,在将甲骨、金文、侯马盟书、楚及秦汉简帛等出土文字新材料,转化为艺术创作新形式方面表现突出。麦华三书《向秀丽碑》全用简体,李曲斋亦作了很多简化字入印的尝试。这都值得今天求创新者借鉴。
如今,有人搞出一些与别人不同的特征,就以为有“时代性”,这显然是错误的。如不合格律的诗词、繁简字变换造成的错误等,是我们这个时代才出现的问题,那是要克服的。总之,创新要在前人基础上“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如果不讲继承,动辄另起炉灶,那就只有“新”,未必是好的了。
南方日报记者 杨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