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文化和旅游研究院专题研究成果——重庆舞台艺术70年巡礼之一:重庆市川剧院
重庆市川剧院前身是建立于1951年的重庆市实验川剧院,1955年,重庆市胜利川剧团部分人员并入,组建为重庆市川剧院。剧院历经近70年风雨征程,造就了张德成、周慕莲、吴晓雷、周裕祥、袁玉堃等一大批全国颇有影响的戏曲艺术家。重庆川剧院被列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基地,也是文化部公布的第一批39个全国地方戏创作演出重点院团之一。
川剧《金子》剧照
经过多年的精心积累,重庆川剧院创作并演出了上百出剧目,有现代川剧《血泪仇》《鸭绿江畔》《夫妻赶场》《不准出生的人》《赤道战鼓》《思亲送柴》《凌汤圆》《变脸》《金子》,古装剧《闯王遗恨》《煮海记》《孔雀胆》《太保庙》《三瓶醋》《乔老爷奇遇》《王昭君》《凤仪亭》《聂小倩》《潘金莲》《一代风骚》《长乐悲歌》《李亚仙》《武松》和“三案”——《井尸案》《古琴案》《婚变案》,传统戏《柳荫记》《柴市节》《槐荫记》《琵琶记》《焚香记》《芙奴传》《荷珠配》《碧波红莲》《白蛇传》《绣襦记》《荆钗记》《禹门关》等。其中不乏声名远播的优秀之作。特别是直辖以来改编创作的川剧《金子》,更获得了首届“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等18项国家级大奖,该戏被公认为“中国戏曲现代戏新的里程碑”。沈铁梅凭借她主演的《三祭江》、《金子》和《李亚仙》先后获得第六届、第十七届、第二十五届中国戏剧梅花奖。
新中国成立70年来,重庆川剧院致力于戏剧表演艺术的探索与革新,肩负中国川剧艺术发展的历史重任,足迹遍及全国及世界各地,成为传承戏曲艺术、沟通中外文化的使者。川剧先后参加了美国、比利时、德国、荷兰,匈牙利以及北美各地的世界顶级艺术盛会,受到《纽约时报》等国际主流媒体的特别关注。
川剧《秋江》剧照
二、艺术特色
(一)追求“严”“紧”“快”的整体艺术格调
川剧是巴蜀地域的文化瑰宝,但“成”与“渝”两相比较,仍然各有风格。重庆川剧“严”“紧”“快”的整体艺术格调萌芽于“下川东”川剧河道艺人们的长期实践,生长于建国后重庆川剧界积极的川剧现代化建设。“严”即“严谨的舞台表演作风,角色无论大小,站上舞台,都是戏大于天”,“紧”指的是“紧凑的故事结构,结构源自于戏剧文学的考究,这是一种具有现代性的戏剧形式追求”,“快”指的是“明快的节奏,明快的节奏源于戏剧结构的合理,也体现为导演处理节奏明快而不拖沓,演员表演、音乐、锣鼓皆有张弛,恰到好处,最大程度地满足现代观众的审美需要。”重庆川剧追求“严”“紧”“快”,表现了川剧渴求现代转型的探索姿态。从传统戏到现代戏,再到新编历史剧的打造,这一原则无不伴随着舞台上的每一次创意。《红梅记》《柳荫记》等传统戏在几代导演手中传递,传递不是重复,而是反复打磨和修改。《井尸案》《古琴案》《婚变案》首次尝试引进西方“侦探悬疑剧”的叙事手法,来改革川剧传统的公案剧,“三案”故事结构紧凑,情节引人入胜,格调清新明快,成为现代川剧史的重要收获。川剧《凌汤圆》用活泼轻快的节奏,写尽草根人物的命运沉浮,至今令人回味。1997年1月草创的川剧《原野》紧紧跟随着曹禺的步伐,甚至还有“群鬼”在黑森林中徘徊的景象,这种直接的意象表达,也是受到了探索期戏剧风潮的影响。但是《金子》剧组很快便抛弃了这种直露的表达方法,回到人物和剧情上,大家觉得抛弃掉花俏的外部形式,可以更快地找到戏剧的核心。带着“严谨”的作风和追求“故事结构紧凑”的舞台实践传统,剧组从表现曹禺原剧的“复仇”,转移到了川剧《金子》的“宽容”,最终实现了《金子》的艺术升华。《金子》和《李亚仙》在艺术上都追严谨的结构和细腻的表达,充分体现了重庆市川剧院“严”“紧”“快”的艺术格调。而以阎肃的剧本为一剧之本,来打造川剧《江姐》,也体现了重庆市川剧院严肃的艺术追求,严谨的剧本对是演出质量的基本保障。
(二)坚守传统,渴慕经典
对于传统,重庆川剧是一个严苛的存在,这里保存着一部分“纯正”川剧文化基因。一大批老艺术家站立在传统的沃土上,悉心培育更加绚丽的现代艺术花朵。他们坚守的是优秀的川剧传统,而追求的则是可以流芳百世的艺术作品和其所携带的追求经典与极致的艺术精神。张德成的艺术总结贯穿了表演艺术、唱腔艺术等各方面。一是他总结了川剧表演艺术的规律,二是总结了川剧高腔各曲牌的演唱和运用方式,在对川剧高腔音乐进行了长期实践、思考和总结之后,最终写成了《川剧高腔乐府》这部厚重的川剧音乐理论著作。琼莲芳总结川剧表演要有三点要求,一是要“合情合理”,二是必须有节奏,三是表演必须真实。阳友鹤对闺门旦和奴旦的表演技能进行归纳,提出学旦角,首先要从武功学起。他总结出同属闺门旦中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在表演上的差别。薛艳秋总结了川剧女角翎子和绫子的表演方法。姜尚峰总结川剧小生的表演,在面部表情上讲究“八法”和“四准”。唐彬如和吴晓雷都对净角的形体锻炼和练声方法进行了总结。梅春林则对在“东窗修本”中以净角扮演的主角秦桧进行了角色的剖析和总结。刘成基研究了川剧丑角所扮演的人物,并深究了丑角表演艺术的几个问题。艺术家们在现代戏剧理论的影响下,自发地寻找传统基础上的突破。例如,周慕莲在舞台实践中明确提出“继承遗产,死学活用”,将《打神》的表演重点总结为“刚柔相济”,摈弃了传统焦桂英的“鬼煞”“阴晦”和“凶狠”之气,考虑人物的性格和故事情节逻辑,塑造出更加合理且动人的焦桂英。阳友鹤在《刁窗》中显示出了一种富有“冲击力”的创新表演,他运用快速的半步步法,踏着“赶锤”的鼓点,突出纵跃行进式的姿态,冲上或者踏上椅子。70年来,重庆川剧人甘做传统守夜人,而他们对于精品与经典的极致艺术追求,已经成为现代川剧史不可抹去的足印。
川剧形象图谱
(三)走向世界,走向现代
早在1959年,以成渝等地演员组成的中国川剧团一行出访波兰、德国、捷克斯洛伐克、保加利亚四国。重庆川剧院22人参加访问演出。作为积极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使者,重庆市川剧院的脚步已遍及中国各大城市及世界主要国家和城市。近年来,参加了美国“林肯中心艺术节”、北美“点亮多伦多艺术节”、比利时“欧罗巴利亚艺术节”德国“威斯巴登国际艺术节”、荷兰“荷兰艺术节”以及匈牙利“马达奇国际戏剧节”“布达佩斯之春”艺术节等世界顶级艺术盛会,受到《纽约时报》、《金融时报》等国际主流媒体的特别关注,赢得了极高赞誉。
在与世界戏剧的广泛交流过程中,重庆川剧学会了以走向世界的方式,尝试走向现代。21世纪初,重庆市川剧院推出由罗怀臻先生改编创作的川剧《李亚仙》,找罗怀臻先生来做这个川剧的骨子老戏,是需要胆识的。重庆市川剧院想向着国际戏剧的方向,寻找超越“川剧传统”的可能性,这个超越,不是要摈弃传统,而是要寻找传统在“现代”的新生命力,在更高层面上尝试新方法,重新阐释传统的价值和意义。经典,需要被不同阶段的时代文化阐释和再阐释。《金子》是现代经典;老版川剧《李亚仙》是传统经典,传统经典应该完成它的现代化转型,接受国际视野的审视,成为时尚的,都市戏剧的一部分。罗怀臻《李亚仙》创作演出于21世纪初,中外文化之间密切的交流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格局,这就要求着我们必须以不同的眼光来审视传统艺术。川剧《李亚仙》尝试着一种极致典雅、精致、凝练的现代剧场艺术,并能将传统的、川剧的、草根的文化,转化为可供都市的,大剧场所容纳和品味的艺术。希望川剧以这样的方式,在当今的文化格局中传得更远,在现在的文化生活中融入得更深。
作者:彭斯远 周津菁